母親，我怎麼讓你等了那麼久 

母親真的老了，變得孩子般纏人，每次打電話來，

總是滿懷熱誠地問：「你什麼時候回家？」 

2

且不說相隔一千多里路，要轉三次車，光是工作、孩子已經讓我分身無術，哪裡還抽得出時間回家。母親的耳朵不好，我解釋了半天，她仍舊熱切地問：「你什麼時候能回來？」 

3

幾次三番，我終於沒有了耐心，在電話裏衝母親大聲嚷嚷，她終於聽明白，默默掛了電話。
隔幾天，母親又問同樣的問題，只是那語調怯怯地，沒有了底氣。

4

像個不甘心的孩子，明知問了也是白問，

可就是忍不住。我心一軟，沉吟了一下。

5

母親見我沒有煩，立刻開心起來。

她欣喜地向我描述：「後院的石榴都開花了，

西瓜快熟了，你回來吧。」

6

我為難地說：「那麼忙，怎麼能請得上假呢！」
媽急急地 說：「你就說媽媽得了癌，

只有半年的活頭了！」

我立刻責怪她胡說，她呵呵地笑了。 

7

小時候，每逢颳風下雨，我不想去上學，

便裝肚子疼，被母親識破，挨了一頓好罵。
現在老了，她反而教著女兒說謊了，

我又好氣又好笑。

8

這樣的問答不停地重複著，我終於不忍心，

告訴她下個月一定回去，母親竟高興得哽咽起來。 

9

可不知怎麼了，永遠都有忙不完的事，

每件事都比回家重要，最後，到底沒能回去。 

10

電話那頭的母親，仿佛沒有力氣再說一個字，

我滿懷內疚：「媽，生氣了吧？」 

11

母親這一回聽真了，她連忙說：

「孩子，我沒有生你的氣，我知道你忙。」

可是沒幾天，母親的電話催得越發緊了。